精灵宝可梦Go：血泪类型的暂时赢家

任天堂和Niantic联手发售的Pokémon Go又一次震撼了整个移动游戏世界——这个游戏可以暂且翻译做“口袋妖怪：去吧！”或者“精灵宝可梦：滚”之类的名字，老实说除了审批部门大概并没有人关心中文译名是什么。自从Pokémon Go上个周末在澳、新、美三个国家测试性上线以来，该游戏已经连续垄断了六个第一：这三个国家所有的下载榜和付费榜第一——换句话说，从这个游戏开始运行以来，美澳新的广大人民群众除了下载和买买买几乎就没干过别的。整个英文互联网世界正在疯狂传阅从“抢劫犯开始封锁Pokémon Go的道场地点”到“女子抓水系精灵抓到尸体”的各种段子，仿佛一夜之间增强现实游戏就真的成了社会的热点，大众的常识一样。由于Pokemon Go目前对中国区封锁GPS地址，我们目前并不能在中国区抓到这些小怪兽，旗舰自然也无从写起。中间有那么一两次，开发方忘记屏蔽中国的GPS地址，然后官方会迅速地在几个小时内更新推特进行道歉……不好意思美国人民，我们让低劣的中国人、日本人和欧洲人混进了美国服务器当中！我们已经修复了这个BUG，请你们继续开车出门抓Pokémon！所以，照例这次仍然不是旗舰正式更新，正式更新要等到我能正儿八经玩这个游戏——我到目前为止还只能看着小火龙哭泣啊！我就连皮卡丘的秘籍也没赶上啊！上网搜索对策，除了非常复杂、可能会被封号的GPS虚拟方案，就只有这样的教程了……所以，我在这里只发Pokémon Go的前半篇——这部分和我能否正常抓到下一只口袋妖怪无关啊！你所不知道的增强现实（AR）与地理游戏（LBS）：Pokémon Go之前的血泪史和你们大家的第一反应不同，Pokémon Go并不是一个新的创意点子。完全不是。我已经见过好几个朋友和我说“哎呀这么好的点子怎么一直等到Pokémon Go才有人做？”“把地图和抓口袋妖怪结合在一起，真是酷毙了！““做出来，是不是就发财了！”抱歉。但作为游戏设计师，我必须要告诉大家，这真的不是一个新点子，你早早做出来也不会发财——它甚至可以说是从增强现实游戏（augmented reality，将虚拟游戏内容和现实世界结合的游戏）和地理游戏（Location-based，基于GPS和真实世界的游戏）这两个概念提出的时候，大家就心心念念的基础点子，比Ingress还要基础得多。我都已经数不清我见过多少款新锐设计师、、大厂创新团队拿出来的”基于地理位置的宠物收集游戏“和”基于增强现实的宠物/卡牌对战游戏”了。不要说我，就连wikipedia写LBS Game和AR Game这两个条目的编辑者都数不清楚。在这里一一回顾堆积如山的失败作品也没有多少意义，而且很多产品实际上现在也在运营着（没错，包括国内也有，听说那个游戏这两天一天进了10万新用户……）。我只需要指出一个事实就好了：LBS和AR的这两个wiki条目，里面所能追溯到的最早的商业游戏开发于2001年，而这两类游戏的设计理论和DEMO原型甚至可以追溯早到1996年。从大家开始构思“怎么把GPS/增强现实用到游戏里”的时候开始，就考虑过做一个“在现实世界里抓宠物”的游戏。这两个条目甚至无法涵盖我所知道的游戏：这两个条目结束的时间大多在2010年代初期，但即便如此，里面也已经遍布了谁也没听说过的游戏的尸体。1996年。2001年。各位有没有觉得突然感到了游戏设计历史的厚重？而且，你不能说大家没有努力过。从那么遥远的年代开始，几乎所有的方案，甚至是很离经叛道的方案，都被LBS/AR的游戏设计师想过，设计过，很多还真的实现过。光我见过的、连wiki上都查不到的游戏，就有很多个。比如在真实地图上抓原创宠物互相战斗的游戏（Pokemon Go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设计的游戏）。玩家们分成两个或者三个派系在真实地图中互相战斗的游戏（没错，Ingress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设计的LBS游戏）。在真实地图上进行解谜、寻宝活动的游戏，从官方真的藏了宝物的，到可以玩家之间互相出谜题、解密、寻宝的游戏，都曾经存在过。在巨大的世界地图上扮演战略游戏的将军，征兵、互相攻击，将地图染上自己颜色的游戏当然也曾经存在过。在PS3这样的主流家用机里，将集换式卡片对战通过摄像头变成AR真实怪物互相殴打的游戏也曾经存在过。甚至就连以签到、交友、沟通为主题的LBS/AR游戏也曾经存在过……总而言之，几乎所有的LBS/AR游戏设计，在过去的15年中，都曾经被全世界的游戏设计师制作过——很多被制作过不止一次。这个列表太长了，几乎游戏早就失败得停止运营，哪怕是wikipedia的考古学家也很难翻出这些游戏的历史——各位如果感兴趣可以自己去看location-based game和alternate reality game这些条目。说实话，这些条目的质量并不高，我个人知道、曾经玩过的游戏数量大概都比这个多，尤其是后社交游戏时代的那些尝试；但我确实没有能力找到那些早就停服、消失在历史中的游戏给大家进行回顾。一个有点悲哀的事实是，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、这么多不同研发者的开发，但所有这些增强现实/基于地址的游戏，在商业上全都是失败的——直到Ingress缓慢而艰难地打破了这一坚冰。没错，Ingress就是Pokémon Go，Niantic的上一个作品。这是一款“玩家分为蓝绿两军，互相攻击对方的Portal节点以破坏敌方势力企图”的增强现实地理对战游戏——如果你关心非主流手机游戏，大概能经常看到关于这个游戏的报道。老实说，这些报道看起来都很有意思，而这个游戏的社区也非常活跃。在这里，我就不费力解释这个游戏的设计机制了，如果介绍那也够多写一篇文章。但玩Ingress非常欢乐，在里面还把到了妹子的老爷们不会告诉各位，其实Ingress这个游戏的收入和玩家人数……非常的凄惨。凄惨到什么程度呢？苹果的Ingress美服收入排名，常年在1000名开外；在作为本家的Googleplay里，基本也就是500名左右的程度。如果换算成我们所熟悉的一般业界数据，这个数据大概相当于……美服ios每天收入500美元，安卓每天收入1500美元上下。也就是说，偌大的、著名的Ingress，全球所有收入加起来，可能也就是5美元，一个月赚个20万美元上下，100%的开发甚至运营成本。从游戏2013年内测直到现在逐渐开放了付费，整个美服给Ingress提供的收入，就算乐观估计，恐怕也很难超过500万美元——如果要我估计很可能没有超过200万美元。这对如此规模的一个LBS/AR游戏，肯定称不上一个令人乐观的数字。而这，已经是在Pokémon Go出现之前，整个LBS/AR类型里面最成功的一个游戏了。起码他们活了下来，而且顺利运营了一个社区。其他所有人都没有成功到这种程度。所以，这么多年来，几乎所有曾经关注过LBS/AR领域游戏的人都忍不住在想：是不是这个领域就错了呢？是不是其实大多数用户从根本上来说，就不需要什么基于现实世界的游戏呢？然后我们就见到了Pokémon Go。当任天堂遇到艰难维持的Niantic时，这化学反应的激烈超乎人们想象。美服下载第一、收入第一。以我对美服Appstore收入的了解，这说明每日平均收入至少在50万美元以上，80万、100万美元也并非不可能：换种说法，PokémonGo只用了一个周末，恐怕已经超过了Ingress辛苦经营3年的收入总和。这个成绩告诉我们，从根本上来说，或许用户们并不是不需要增强现实游戏；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强大的著名品牌，一个足够流行的现象级别话题，以便他们找到“你为什么要玩这个奇怪的举着手机走来走去的游戏”这个问题的答案。“因为你的后院里有一只鬼雀！”听起来是个非常好的理由，毕竟大家已经迷要禁止大家玩Pokémon Go了啊！而接下来的问题就是——现在AR游戏的设计水平，真的能让这个游戏长期运营下去吗？老实说，我还不知道。因为我现在还只有一只小火龙啊！下篇到底什么时候能续上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