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为什么这样痛苦————与高一女生的对话

一位准高一的的女生找到了我，希望我能帮助她从痛苦之中解脱出来。我花了两个小时与她交流，和她一起深入讨论了几个关键的不合理认知，她感觉豁然开朗。她学习不错，已经考上了理想的高中，她的痛苦源于家长、老师的不合理激励、要求，给她灌输的不合理认知。希望家长老师们要谨慎，不要只想着激励孩子而不顾心态的平衡，不恰当的激励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。 女生：维尼老师，你好。我跟《我怎样才能自信》那篇博文所讲到的女生情况很相似。我以前就特别自信，可到了初三，就变得特别自卑。上了初三后，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使命，就把成败看得特别重要。失眠了一个月，我意识到很多人比我要完美。 维尼:自己的使命?请详细讲讲 女生：按父母的话说，就是要考到很好的大学，全国十大名校之类的。我又是一个很好强的人，每一次的失败都会让我痛苦不已。我把每一次的考试都看得很重要所以一到大考就紧张。 维尼：“我把每一次的考试都看得很重要”，而且一定要考好，这样自然紧张；紧张，自然发挥不好；考得不好，更紧张，陷入恶性循环了。是这样的吗？ 女生：嗯，是这样的。我对自己的要求特别高，达不到就异常痛苦。 维尼：对自己要求特别高，而且一定要达到，这样的话，如果达不到必然痛苦。合理的认识应该是：我们可以有很高要求，去努力奋斗，但不要求自己一定要达到，学会顺其自然。我常说：努力，对结果顺其自然 女生：很难做到哎。老师，我每一次做错事，都会对其进行无限的想象，把结果想得很恐怖，然后再联系到学习，想象那件事会对学习造成怎样的影响，然后很痛苦，害怕再想起那件事，但反而想起的越频繁....... 这是我最大的困扰,老师,我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啊 维尼：每个人或多或少在某个时期都会有心理问题，很正常。我也曾有过不少心理问题，这没什么了不起的。 女生：也就是说我会好起来吗？ 维尼：我会帮你的。看看这篇博文：告诉孩子如何树立目标，兼谈我的心…，是适合你的情况的。 女生：看完了。我看重自己努力的过程，觉得努力了就一定要成功，不然就不公平。所以在考试的过程中为了要达到目的就特别紧张，考试之后又太看重结果，认为自己比别人付出的多，就一定要获得得多。就是因为把成败看得太重，所以在考得不好时太痛苦。 维尼 ：这个“一定”的认知是痛苦的根源之一。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完全掌控的，比如你不懂得如何缓解自己的紧张，不知如何消除痛苦，这些会影响学习和考试的发挥。这些做不到，怎么能做到一定呢？不一定的事情却想着一定，是违反客观规律的，也必然带来紧张和痛苦。所以，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好。 是父母让你考上十大名校吗？ 女生：那是我父母的要求，也是我的要求。 维尼：这是一个根本性、核心的问题，需要讨论一下。考不上的话会怎样呢？ 女生：考不上，找的工作就没那么好。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法官，或者从事别人没有从事过的事业。虽然我的成绩不是非常好，但老师对我的期望特别高。他们经常跟我讲一些看起来不是很实际的话但听久了，我也就觉得理所当然了......维尼：十大名校和前一百名学校相比有些优势，但差别不是那么大。而且后来还有考研、考博的机会 女生：也是哦，可以慢慢努力。 维尼：所以，需要重新分析他们的话。 可能找工作，十大名校的学生有优势些，但真正开始工作，什么学校毕业的，关系不是很大。 女生：文凭不是非常重要吗？ 维尼：工作选定了，名校的压力反而大。单位里的人都盯着名校毕业生呢，干好了是正常的，干得一般可能会被私下议论：还是清华北大的呢... 女生：豁然明朗 维尼：即使考入一般的大学，自己努力，也是有机会的，有名的潘石屹、柴静不就是很一般的大学毕业的吗？ 女生：也就是说，事在人为。无论何时，机会都是有的，重点都要自己努力。 维尼：是的。我以前的单位，有清华北大的，也有一般大学的，但是领导重视谁，主要看科研能力。早就忘了谁是什么学校毕业的。博士如果能力不强，还不如能力强的本科生受重视，也很郁闷。 女生：看来我把有些事情看得太重要了，导致了太多的烦恼产生维尼：没错，是这样的。考上什么学校，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大的差别。所以，努力去学习，但是对结果顺其自然，即使达不到也不是天塌了，一直有机会。 女生：明白了，这样想我好受多了。 女生：老师，“我每一次犯错，都会对其进行无限的想象，把结果想得很恐怖。然后再联系到学习，想象那件事会对学习造成怎样的影响，然后很痛苦，害怕想起哪一件事，但就想起的越频繁”，这个怎么办呢？ 维尼：这里最关键的是害怕犯错会对学习造成怎样的影响。 女生：恩恩。维尼：因为你以前对自己要求很高，而且一定达到，所以必然要在很多事情上做得完美才有可能达到。就是说，容不得学习受影响。一点小的失误就会让你联想到影响长远目标的实现；一点失败，会让你觉得这证明了十大名校的目标是达不到的。 女生：对啊！！就是这样！！真是说到我的心里去了。 维尼：所以，咱们努力去学习，对考得如何顺其自然。就相当于把根源除掉了。犯错就犯错吧，我顺其自然。 女生：也是哦，现在想起来也就没什么了 维尼：不要求一定考得如何，不要求学得如何完美、效率如何高，即使学习受些影响又怎么样呢？效率不高又如何呢？ 女生：那样学习到的知识就更少...... 维尼:学到的知识少点儿其实没关系，中学学习的知识大部分是无用的，本来没必要学习那么多，那么精。主要是为了提高考试成绩而已。从知识的角度来看，比如几何，大学可能根本用不到，化学、物理，到大学可能也几乎无用，大部分知识一辈子也用不到。 女生：哦哦豁然开朗！哈哈，我还小，以前把结果想的糟糕。即使高考失误，还可以复读嘛。但在那之前我会‘尽人事’的！ 维尼：某些事情影响了学习效率，知识学得少一些与你将来的梦想可以说直接关系不大，主要是对成绩可能会有影响。美国人大学前课本知识比咱们学得少，人家大学之后能力比却咱们要强啊。 女生：懂了，谢谢老师 维尼：而成绩这东西，只要你考上了一个比较好的大学就基本可以了。上不上北大清华，对人生影响没有想象的那么大。还有考研、考博的机会，还有自己的努力,都可以大大弥补高考的不足. 女生：懂了 女生：还有一些疑惑。我们老师说：学习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，如果这你都做不好，那你以后出了社会大多没有出息。所以学习是在锻炼我们的意志力，还有许多能力。您怎么看？维尼：老师说的有些道理，但是夸大了。学习没有那么简单，也是不容易做好的。学习课本知识的能力与将来工作之后的能力是有所不同的，所以，学习不好，不代表将来没出息。所以，即使学习成绩下降，不代表未来你没有能力实现自己的梦想了。 女生：嗯嗯。是啊！有时老师这样一说，我看到成绩不好，就怀疑将来的梦想是不是实现不了，所以，也很痛苦。 现在回想起来，我为什么会这样，是因为有一段时间进步特别快，老师就经常说什么要考到第几名，而且一定可以考得到。还给我进行了未来的设想，比如靠什么大学之类的......听多了,就感觉自己一定能行,但一般又很难做到就会紧张,怕让他们失望...... 维尼：你现在怎么想老师的这些话？（让来访者学会自己思考） 女生：这样说肯定是为了给我信心，激励我，他们说的也是有可能的。但让我有了一种感觉，不好的感觉。就是我一定要像他们说的那样，而且我一定可以做到。如果没有做到，就是没有努力，或者其他的，反正就是自身的问题 维尼：现在觉得这种想法合理吗？ 女生：不合理。 维尼：现在应该怎么想呢？ 女生：每一个人在心里应该有两个不同的自己：一个平凡，应该脚踏实地地努力，面对待失败的存在，客观分析，可以包容自己；还有一个很特别，应该走不一样的路，应该不放弃希望，对自己有较高的要求。 维尼：这两个可以合二为一。可以对自己有较高的要求，一直去努力，不过理性面对成败，接受失败的可能性，接纳自己现在或将来平凡的可能性，顺乎命运。 女生：这样既不会自负也不会自卑 维尼：说得不错。我谈谈我的看法。“我一定要像他们说的那样而且我一定可以做到”我可以朝着这个目标去努力，但是不一定能做到。简单举个例子，学得再好，考试发挥也会有偶然性的因素啊。所以，不是一定的。 女生：也是哦。维尼：我高中三时和几个同学平常成绩差不多，都是市里前十名。高考我考得不错，有一个同学却比我差五十分。考试有偶然性，大部分高中生还无法掌控。 女生：是啊，不能保证一定考得好。 维尼：预想的没有做到，有主观的原因，比如不努力。也有能力有限的问题。比如，紧张影响了成绩，但你不是心理专家，自然不懂得如何去克服。如果不是幸运地找到了我，破解恶性循环，可能会越来越糟糕。人的能力是有限的，有些事情你即使努力，也是做不到的。所以，如果没做到，也不要自责、内疚，我们的能力有限，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掌控的，努力之后顺乎自然就可以了。 女生：有道理。是这样的。 不过如果因为先天问题岂不是很不公平？ 维尼：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问题。接受命运，接受现实，在此基础上努力。我所说的顺其自然也有这个意思：在自己已有的条件基础之上，顺乎自然地去努力，不用抱怨不公平。 女生：坦然面对一切，放宽心态，并尽自己的努力，顺其自然。这是这节课的精髓 维尼：具体谈谈开始你提到的使命感。“上了初三后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使命......" 女生：就是完成自己的目标、家长的目标，不要让老师失望。因为，升学的压力让我突然成熟了许多......维尼:老师的激励有些过头了。现在如何看老师的失望问题呢？如何看待家长的目标呢？ 女生：或许，他们说的那些话是为了让我不要松懈，他们要的是我不懈的努力， 家长嘛，唉，当然是望女成凤啦，不过他们还是体谅我的。 维尼：是啊，不懈的努力使要继续的。我一直在努力，到现在还在努力。不过也顺其自然。那么这个问题现在应该基本解决了 维尼：“我意识到很多人比我要完美”————这个具体谈谈 女生：比如我的天分不是像我想象的那么好；他们有许多特长...... 维尼:客观地看待自己也不错,这是我自信那篇博文主要说到的。看了感觉如何？ 女生：其实和你今天讲的，有贯通性。 维尼：要求太高，反而自卑。因为达到要求的觉得没什么，没达到的，就很失望、挫折感强，是这样的吗？ 女生：恩恩，没错。 维尼：还会失眠一个月吗？ 女生：不会了。谢谢老师，今天的谈话对我很重要。我感觉好多了。 这次咨询主要是采用认知疗法，先找到困扰女生的关键、核心认知，和她一起讨论，找到核心认知的不合理之处，并形成了一个合理的核心思维。然后逐一找出一些具体的的不合理认知，也逐一进行讨论，辨析，形成合理的认知。认知直接决定情绪和行为，认知合理了，情绪和行为自然理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