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做到痛苦并快乐

有一首歌，名唤《痛并快乐着》，又有人写了一本书，书名也唤《痛并快乐着》，据说都很流行。现实之中，让人“痛”或“快乐”的东西不少，但让人“痛”并“快乐”的东西却是不多。近年来，荧屏上让观众痛哭流泪并快乐无比的，是一群帝王：比方《雍正王朝》、《鹿鼎记》等，据说收视率不低，还得了中央电视台的什么奖。某画家借大家的这个“快乐”兴头，来了幅《中国帝王图》，很快进了吉尼斯大典，估计也能让大家快乐一回。艺术家们创造“快乐”，诸多观众跟着“快乐”，应该无可厚非，我也不便乱泼冷水。但有一点，艺术家和观众们应当清楚：这些帝王给当时的“我们”，“快乐”其实并不很多，有的一般多是“痛”－－从精神，到肉体，除非我们对历史真的一无所知。为了这块疙瘩，当年神州大地对帝王将相曾有过秋风扫落叶般的报仇雪恨，除了口诛笔伐，我们还一跺脚将他们统统赶下了舞台。当然，历史舞台是他们寿终正寝自己走下的，我们只是将其赶下戏剧舞台。选择如此绝招，似乎有点过份，但也足见帝王与我们间确有不共戴天之仇。时过境迁，很多人已对当年的批判报之一笑，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亲情和留恋。只见“快乐”不见“痛”，这当是一种社会现象，也是值得研究的一种社会现象。――值得研究的是我们的历史。历史上对民众影响最大的，莫过于帝王。泱泱五千年，一代又一代，历史上留下的是什么？无非是秦皇汉武的丰功，唐宗宋祖的伟绩……这应该没有什么多大的“水份”，但这些丰功伟绩，全然不过是臣民社会的帝王作为，更很难找到它与民众间的利害和因果。在“家天下”的前提下，封建帝王的一切创造及动因，都是为了家底的殷厚，“家长”的阔绰。他们即便挥鞭地中海，也只说明他们的娱乐场曾经广大，他们的屠场曾经壮观，没有多少民众从中赚得几分毛利，甚至也没有多少人呼吸到远方的自由空气。从秦王到康熙，臣民社会的本质究竟变了多少，专制机器的温柔又究竟增添了多少？――值得研究的是我们的观念。饱受帝王们的薰陶，中国文化的价值取向，始终是崇拜过去，而并非西方的开创未来。改革开放已二十余年，但我们观念的进步，远远比不上物质成果的一个指头。中国人很少有人细读过《契约论》，即便读过，那也只是一百多年前的水准。当腐败盛行盛行诸多社会问题涌现时，人们容易将症结归咎于道德的沦丧与奸臣贼子作乱，总习惯回头，寄希望于个人，总期望明君复出，清官再世，企望明君一言兴邦，企盼清官申怨雪耻，以他们的“铁腕”，重现太平盛世，很少是致力于社会机制的建立。――值得研究的是我们的愿望。今天，我们无疑摆脱帝王的统治，但我们含糊不清的是：这究竟是由于我们唱了《东方红》，还是由于我们唱了《国际歌》？我们期望帝王拯救我们，事实上就会有人期望自己就是帝王！在成克杰之流统治的地方，你可能真的看到了封建帝王；在禹作敏治理的村里，你可能也看到了封建帝王的影子；在某些乡长、厂长的腋下，你可能感觉自己连封建奴才都不如……帝王从来就是奴役民众，从来就是民众的死敌，你一厢情愿地寄之于希望，最终你的任何愿望都只能是水中之月。而唯一的希望所在，那就是我们放弃这些幼稚的幻想，铲除封建主义的精神污染，在民主自由科学进步的旗帜下，坚定不移地迈向公民社会的目标！至于“痛并快乐着”，尽管唱起来好听，写出来也不难看，但“痛”与“快乐着”的界限应该永远清晰，也不该模糊，除非我们健忘，除非我们弱智！